29.11.07

傷心酒店


一日,站在雲咸街的十字路口,踫上一位外國人問路。
「那裡是舊文華酒店?」他的語氣有點焦躁。
「很容易找,就在...」衝口而出的字突然被冷靜的分析煞停。
中環有兩間文華,一是置地文華,一是文華東方,照推論,舊文華酒店應是文華東方,但舊天星碼頭拆了,文華東方附近的地標是甚麼?他又會熟悉中環那些地標呢?於是,心裡盤算了半晌。
他以為我聽不懂他在說甚麼,便在袋中拿出一部數碼相機,粗大的指頭在微小的掣上按了幾下,然後把張片遞給我看。
「這就是舊文華,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我驚訝地說。
「這是舊文華?為甚麼如此的新?」他以為我戲弄他。
我向他解釋酒店已重新裝修,他向我說朋友們都盛讚舊文華的美麗;我向他說以前寬大的陽台都變成無味的玻璃幕牆,他向我說連大陸和台灣也會視舊建築為瑰寶;我無意唱衰香港但還是忍不住還是說香港只會重視經濟效益,他說:What a shame!
政府與傳媒經常片面地把保育與集體回憶扯上唯一的關係,其實要決定一幢建築物的生死,理應同時考慮它美與不美,把買少見少的六十年代實用華麗建築物以人有我有的玻璃幕牆重新包裝,好明顯就是一個反智的行為。
我們可以控訴政府借發展之名毀滅香港,卻對這種自殘身體的商業活動無能為力,麗嘉酒店,將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它裡面的每一件東西,其實都值得保育團體以皇后碼頭的人鍊保護,好好的一幢典雅精品,即將變成一幢沒趣的玻璃幕場大廈。
左圖:剛拆棚的文華東方;右圖:將清拆的麗嘉酒店,面對令人傷心的命運,我只能希望,下次沒有人問我麗嘉酒店在那裡,那個shame字,很礙耳。

13.11.07

甚麼是copy?


很久沒有買老翻。說很久,當然是曾經買過,而且曾經覺得買老翻不是甚麼的一回事。
對上一次買老翻,大約七年前,改邪歸正後,幸好七年不癢,原因很簡單,老翻就是抄,為創作者不抄作,相信這應該是創作人應有的骨氣。
但有些東西,很難介定,譬如說,八十年代個個少男抄近藤真彥剪個孖池頭,前三年人人抄碧咸剪雞公頭,你最多說這是跟潮流,不是抄。
然而,八十年代我們人人買TDK錄音帶Dub歌,今時今日,不買CD,直接從別人的電腦抄歌到自己的iPod就是侵犯知識產權。
放電影上BT任人下載,有人說是侵權,但放一隻DVD在枱面任公司同事借回家欣賞是不是侵權?
又或者,到國內可靠的大型書城買可疑的本地歌星唱片,算不算買翻版?
嚴肅一點,政府要就八折的立法規範,也借鏡於紐約、東京等大城市的模式與法例,當向市民諮詢好,就會照搬過來,算不算是抄?
曾特首的名句「我要做好呢份工」經常被不同廣告商抄襲,借用為廣告語,為甚麼我們只會一笑置之而不報以噓聲?
這筆不說,我們認真的說廣告,經常有廣告被指抄這個抄那個,老實說,天下無新事,神秘的創意其實只是兩件無關痛癢的東西的精彩結合,但不少精彩的創意,其實也只是神秘地從無關痛癢的東西中抄出來的,就只博你未看過,然後博取你的刮目相看。
誰抄誰,恕我不便公然舉例,我還要在這行混飯吃,但創意有如日出日落,不能無規無矩。
一入行,我的職銜就是Copywriter撰稿員,常被人誤會我只懂抄抄寫寫,所以對Copy這個字特別介意。只可惜,為了拿獎,為了升職加薪,很多人已經不介意Copy,講骨氣不如食有骨氣,對著麻辣湯底麻醉自己,不是Copy,只是Reference。

大雄的雄心



藤子不二雄是個好心人,眼見燈神也能慷慨地隨便給人三個願望,自己不想只設計一個叮噹。他分析過通脹數據,再參考了外國專家的意見,決定把叮噹由一個變三個,而且進行資源再分配。
第一個被分配到叮噹的是技安,技安是圍村原居民,平時喜歡蝦蝦霸霸,但更喜歡唱歌,他要求叮噹用法寶,協助他實現在紅館開個唱的夢想,於是叮噹從袋中拿出一支「萬人迷咪高峰」交給技安。真神奇,個唱真的成功地開了幾場,但香港就再多了一個五音不全的歌星。
第二個被分配到叮噹的是阿福,阿福住在半山羅大便臣道,喜歡錢,也喜歡耀武揚威,他要求叮噹用法寶,協助他在恆指突破三萬點的今天依然能穩賺一筆,於是叮噹從袋中拿了一部陸叔推介的「股神必勝股票機」出來,交給阿福。的確,阿福的窩輪真的令他賺了幾十萬,但是,香港又多了一個不務正業,企圖以股票賭博維生的病態青年。
第三個被分配到叮噹的是靜宜,靜宜家住太古城,典型中產,善良,但愛美。她要求叮噹用法寶,協助她減肥,於是叮噹從袋中拿了一部「脂肪溶解碎裂機」出來,用了一次,靜宜雙腿果真瘦了幾吋,又可以繼續穿短裙,但香港又多了一個相信「瘦出美麗人生」或「姿色改變命運」的平庸女子。
三個叮噹用完,藤子不二雄竟然忘記了把叮噹分配給來自弱勢社群的大雄,不過心地善良的大雄沒有怪他,他,習慣被社會遺忘,而且這種資源錯配的現象,對住在天水圍的他來說也是司空見慣。他只是一心一意,期望有一天,憑自己的力量,衝出天水圍。

商場的藝術



在香港,有幾多人聽過草間彌生的名字?日本當代藝術家之中,我們比較熟悉村上隆,不是因為他的創作,而是因為LV。
在香港要把藝術搞起,必須引入商業元素。消極的人說太可悲,積極的人認為這是契機。於是,為了迎戰同區的Elements圓方,海港城突然藝術起來。
十一過了,聖誕未到,不是甚麼大節日,商場入口竟然大肆裝飾,還犧牲租金收入,騰出一小個海景吉鋪,免費予人參觀,如此轉死性,原因只有一個,對撼搶人流。
還記得兩三年前,我有份參與圓方的廣告比稿,與其他廣告公司爭取這個新商場的廣告企劃合約。當年的我不識趣的在客戶面前提出了一個離經叛道的品牌定位:香港不需要多一個商場,香港需要的,是一個優質生活集散地。
我們不把這裡定義為一個Mall,而叫它做Hall,Union Hall,一個位於Union Square匯集各種時尚生活的地方。我們建議在這裡引入香港從來沒有的商店與食肆,同時撥出空間,設立各種藝術展覽廊以填補西九紙上談兵的空虛,當年聽說草間彌生在六本木的展覽很成功,心裡於是很想這裡有她的展覽館,但為免用陌生的名字嚇怕客戶,我們只向客戶提及村上隆。
當然,別人滿心歡喜想搞好一個購物商場,我們提議不要搞商場,實在等同自殺,比稿結果,不用多說。
然而世界之事,不可不信邪。三年後,海港城以草間彌生迎戰圓方,令海港城人山人海,證明香港人真正越來越重視藝術的價值,那種天圓地方配合金木水火土的陣法,只是消費主義下的一炮煙花。
今時今日,我們的商場文化,令行商場的人更有文化,藝術造就人流,也造福平民大眾的視野,如果,我們的下一代都能時刻被這種藝術氣氛包圍,香港下一個世代,相信會更美麗。

文化 文娛 藝術



西九文化區?西九文娛區?西九藝術區?西九文娛藝術區?西九文化藝術區?
西九文化藝術發展區?
政府成立了西九龍文娛藝術區發展計劃小組委員會,但在電視廣告說這是西九文化區,報章雜誌的稱呼又莫衷一是。西九這一區,各有各說法,一如呂奇名句,你鄙卑、你下流、你無恥,說的似乎是同一件事,其實各有意思。
為了玻璃天幕,為了單一招標,為了地積比率,我們爭拗了多少個春秋?但原來到了今時今日,我們還未知道,這個區會發展甚麼?
文化是一個地方的生活的集體演繹,天后廟是我們的古文化,茶餐廳是我們的活文化、星期六日睡至中午也是我們的文化。
文娛定義比較尷尬,四川變臉由國家級藝術降格為自由行維港海上遊的例行表演可以視為文娛的一種,天水圍新移民在公園內載歌載舞也是一種文娛活動。文娛活動的層次從來都比較低,要借西九重點發展似乎很浪費。
藝術,我們最缺乏。作為國際級大城市,我們只有藝術展覽館,沒有收藏本土藝術的博物館,我們沒有畫,沒有雕塑,我們培養藝術家從事演奏、舞蹈、戲劇,卻培養不到觀眾,即使我們蓋了一個超級演奏廳又有何用?
當然,有了一個國際級文化或文娛或藝術區,就可以邀請國際級表演或展品來港獻藝,為亞洲國際都會省靚招牌,不過如此思想卻令西九概念更模糊,這個區的最終目的,不是要推動現今香港本土的文化藝術發展嗎?
說發展,其實發展一詞才最吊詭,有人稱呼西九為文化藝術發展區,但究竟是借這個區發展文化藝術,還是借文化藝術發展這個區,大家還需拭目以待。
數以百億計的規劃可以如此含糊其詞,西九前景,註定鬆郁矇。

少吃一隻蟹


有人看過無良漁夫獵鯊的紀錄片後,從此不吃魚翅;有人因為愛護生靈,決定不吃肉;有人因為減肥,幾星期不吃澱粉質食物。口福之樂,從來就可以犧牲,只要有一個更重要原因。吃不吃大閘蟹,也有原因。
五月與香港無關的太湖藍藻,十月頓時變得與我們有切身關係,不是蝴蝶效應,只是環保與生態問題本來就不可獨善其身。大閘蟹,在受污染的太湖長大,如今空運到港雖鮮美不減,但可吃不可吃,閣下還需自行判斷。
翻查舊新聞,太湖邊的污染重鎮周鐵鎮附近,02年有三千多畝水稻死亡,03年發現,稻穀含120多種致癌物,當地癌病發病率長年高企,沒有人敢吃自己種的東西,每天只喝蒸餾水。
蟹商說,爆發藍藻的地點與養殖區相距七十公里,所以不受影響,不過大家要知道,污染會擴散,珠三角的污煙瘴氣,大概也是從這個距離吹到本港的。
不吃大閘蟹,除了害怕蟹本身出問題,更大原因,是害怕深化太湖的問題。太湖的污染來自缺德化工廠的廢水,也跟過度養殖大閘蟹有關,過剩的飼料增加湖水氮和磷的含量,為藍藻提供了充足的養份。我們減吃甚至不吃大閘蟹,就可以借助供求定律的法規讓養蟹業不致過度發展,救救當地幾個大湖。
這種借助供求以平衡發展與環保的做法,其實天真得沒有科學根據,譬如說,我們明明把冷氣調至25.5度,卻從來沒有證據證實電力公司會因此減產以至減排,不過我們依然樂意把空調調高一點,原因是,只有真正通過集體力量,才有希望改善環境。
聞說內地將以行政手段縮減養殖區,修正內地愚官盲目崇尚生產總值以及先發展後保育的錯誤路線,其實我們也可以配合,只要今年人人少吃一隻蟹,減低需求,也就功德無量。

神童熱


師奶一:「我個仔係神童,珠心算,又快又準!」
師奶二:「我個仔係神童,兩歲我就畀佢聽莫扎特,而家四歲,佢就識彈莫扎特!」
師奶三:「我個女都係神童,我做瑜珈佢又跟我做,佢條脷掂到腳趾公呀!」
師奶四:「咁講法,我個哨牙仔一定係神童,人哋用筆,佢用對哨牙篤部NDS,十足十以前卡通片嗰個電子神童!」
師奶五:「我對仔女真係神童,三歲我就迫佢哋背晒唐詩三百首,兩個加埋有成六百首咁多。最犀利就係佢哋唔明啲唐詩講咩都一樣背到,仲朗誦到咬牙切齒,真係天才!」
師奶六:「我班仔女都係神童,一個學空手道、一個學跆拳道,一個學劍道,贏到一屋都係獎,真係一屋都係!而家我見到佢哋幾個打交,都不知幾安慰!」
師奶七:「我以為個大仔係神童,於是我就去返工仲叫佢煮飯畀個妹食,點知...火燭...阿妹仲...」
師奶八:「唔好傷心,呢啲話唔埋嘅。講件事過你知吖,我覺得我個女係神童,而家周街都係神童,點解我個女唔係?」
師奶九:「我個仔,唔係神童,不過我懷疑我係,我細細個阿爸就成日讚我叻,最衰以前唔興神童吖,如果唔係而家就唔使做師奶!」
師奶十:「我個仔,我個女,我自己都唔係神童,不過一家樂也融融!」